《王文成公全书·节选·易》王守仁

《王文成公全书》卷二

《系》言‘何思何虑’,是言所思所虑只是一个天理,更无别思别虑耳,非谓无思无虑也……心之本体即是天理,天理只是一个,更有何可思虑得?……学者用功,虽千思万虑,只是要复他本来体用而已,不是以私意去安排思索出来。

《王文成公全书》卷三

卜筮是理,理亦是卜筮。天下之理,孰有大于卜筮者乎?只为后世将卜筮专主在占卦上看了,所以看得卜筮似小艺。不知今之师友问答,博学、审问、慎思、明辨、笃行之类,皆是卜筮,卜筮者,不过求决狐疑,神明吾心而已。

良知即是易,‘其为道也屡迁,变动不居,周流六虚,上下无常,刚柔相易,不可为典要,惟变所适’。此知如何捉摸得?见得透时便是圣人。

《王文成公全书》卷五

孟子云:是非之心,知也。是非之心,人皆有之。即所谓良知也。孰无是良知乎?但不能致之耳。《易》谓:知至,至之。知至者,知也;至之者,致知也。此知行之所以一也。近世格物致知之说,只一‘知’字尚未有下落,若‘致’字工夫,全不曾道著矣,此知行之所以二也。

《王文成公全书》卷七

《六经》者非他,吾心之常道也。故《易》也者,志吾心之阴阳消息者也……故《六经》者,吾心之记籍也,而《六经》之实则具于吾心。

《王文成公全书》卷二十二

天地显自然之数,圣人法之以作经焉。甚矣!经不徒作也。天地不显自然之数,则圣人何由而法之以作经哉?《大传》言卜筮而推原圣人作《易》之由,其意盖谓《易》之用也不外乎卜筮,而《易》之作也则法乎图书。

《王文成公全书》卷二十三

是故君子洗心而退藏于密,斋戒以神明其德也。盖昔者夫子尝韦编三绝焉。呜呼!假我数十年以学《易》,其亦可以无大过已夫!

《王文成公全书》卷二十六

《恒》之为卦,上震为雷,下巽为风,雷动风行,簸扬奋厉,翕张而交作,若天下之至变也。而所以为风为雷者,则有一定而不可易之理,是乃天下之至恒也。君子体夫雷风为《恒》之象,则虽酬酢万变,妙用无方,而其所立,必有卓然而不可易之体,是乃体常尽变。非天地之至恒,其孰能与于此?